宮九卿並不知道離茂秋到底去了什麽地方，只能順著他消失的方向前向找去。還好之前來過銘王府，雖然並未全部都參觀過，可根據擺設和地形也不難猜出銘王府的布局。

然而，當他好不容易找到離茂秋以後，卻從未有過的後悔。

因為他不光是看到了離茂秋，還看到了孤墨淺。

宮九卿也不知道為什麽，只是在看到兩人的第一眼後，下意識的便朝著邊上躲去。

就好在也野外撞見了他人的好事一般，哪怕這個‘他人’，是他的人。

銘王府的偏偏的後院，這個應該常年無人問津，導致了這裏雜草叢生，荒涼無比。邊上卻有一個破敗的涼亭，雖然已經看不出顏色，但此刻無比顯眼的兩人就站在裏面。

孤墨淺還是那一身耀眼的白衣，像是從未有過要隱藏的打算。離茂秋雖然穿著下人的衣服，可眉宇氣質之間，更像是一個想要假扮下人出去偷玩的少爺公子一般。

兩人雙雙站在亭中，相擁而立。

宮九卿下意識的秉著呼吸，事實上當他看到這幅場景的瞬間，他的呼吸就好像停止了一般。

而宮九卿的方向，正好能夠看到兩人相擁的側影，雖然相隔有些距離，聽不見兩人的對話。

但是宮九卿的視力很好，就連孤墨淺都還不知道，宮九卿他還會唇語。

亭中的兩個人，相擁了很久以後才緩緩放開彼此。

離茂秋面對著孤墨淺，臉上哀傷的表情淋漓盡致。相對而言，孤墨淺便有些面無表情，可也不難理解為另外一種悲傷。

離茂秋深呼吸了一口氣，仿佛認命般的說道：“墨，我們都不能辜負旭。”

孤墨淺緩緩垂下眼眸，目光眺望著遠方。只是相隔距離甚遠，宮九卿看不清他的眼神。但是此情此景，一邊是兄弟，一邊是愛人，心境不言而喻。

這邊離茂秋見孤墨銘沒有反應，微微張著嘴，出聲不動唇的說道：“餵餵，銘王，戲要演足了。”

孤墨銘控制著全身力氣不讓自己轉頭看向宮九卿的方向，一個小步上前，伸手攬住離茂秋的腰，將其拉攏在自己身上。

然後……

低下頭，吻了下去。

宮九卿看著兩人深擁而吻，只覺得血液都開始凝固。然後化作淚水，不住的望眼眶外逃離似的奔流。

心很痛，痛到無以覆加。

就好像剛剛才結好疤的心，現在被人連著傷疤一起扯下，臉皮帶肉。血液瞬間崩塌，帶著靈魂一起毀滅於天地。

就連宮九卿都不知道，他是從哪裏來的力氣和思考能力離開那個地方。他甚至在那個瞬間忘記了自己是誰，來自何方。

他什麽都沒有像，什麽都想不起來。仿佛眼前一片黑暗。

所有人都指著他，嘲笑這他。就連他自己，仿佛都站在自己面前，臉上帶著嘲笑的表情，道：“你覺得他愛你？那麽現在呢？你以為你是誰？你覺得他憑什麽愛你？因為你的身份？因為你的人？”

對啊，為什麽愛我？孤墨淺為了離茂秋韜光養晦，忍辱負重那麽多年，為的就是給他報仇。

可是現在，人回來了。那麽為什麽自己還看不透這其中的關系？

可笑，真是可笑。

曾經以為，就算是帝王，也有忠心的愛。以為就算一開始只是利用，可人心都是肉長的，不可能無情。

可現在，帝王確實有愛，他確實有心。可是這愛，愛的人根本就不是他，就連這心，原來都從未有過一刻在他身上。

孤墨淺，原來我從始至終都只是他的替代品。原來我所有的愛，所有的原諒，所有的傾心相付，都只是一廂情願罷了。

可笑，真的是太可笑了。

宮九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麽地方，而銘王府的後院一直荒廢，到處是枯黃的比人還高的蘆葦和雜草，還有一些之前修繕不用的碎石磚瓦，看上去更像是一處荒宅。

“呵呵呵，呵呵呵呵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……”宮九卿一邊流著淚水，一邊笑著。

淚水順著臉頰留如口中，依舊是鹹的，不會苦。因為眼淚就是眼淚，所有的眼淚都是鹹的，不會因為你傷心而為了你特意變成苦的。

宮九卿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，他只知道他此刻已經用盡了半生的氣力。好累，走不動了……

明明看到前面的石頭在地上，若是跨不過去，便會摔倒。可身體還是往前走，然後被絆倒。然後，便不想在起來。

深秋冬初的草地上一場冰冷，草也變得枯黃失去生機。宮九卿就著跌倒的姿勢一動不動，任由淚水緩緩流如土地中。

他沒有放肆的大哭，反而嘴角掛著自嘲的笑意。雙目泛著水光，清澈的看著他前面的那顆唯一還帶著一點綠色的青草。

但他看到的，卻不是草，而是孤墨淺和離茂秋相擁的畫面。

愛情中，很多人都能夠去接受對方的錯誤，找到一百種理由幫對方說好話。但唯一不能接受的，便是對方不愛自己。

孤墨銘和離茂秋知道宮九卿離開，便分了開來，各自站到了一邊。

其實他們根本沒有接吻，只是在宮九卿的角度上，他們是吻在了一起。

倆個人帶著歉意和傷痛，望著宮九卿消失的方向。

離茂秋道：“不上去看看？”

孤墨銘凝視了那個方向半天，才開口道：“不去。”

“那麽狠心？”

“就是因為狠不下心。”話鋒突轉，孤墨銘上前兩步，猛然掐住了離茂秋的脖子。泛著肅殺之氣，咬牙道：“若是讓我發現你要對他不利，我一定殺了你。”

離茂秋並未反抗，那一瞬間他的臉變因為缺少血液而變得通紅。反而還笑道：“有銘王這句話，就夠了。也請銘王記住這句話。”

孤墨銘盯著離茂秋，看著對方額頭之上的血管緩緩明顯，才一把將其放開。

轉身，朝著外面走去。

離茂秋跌在地上，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。目光一沈，滿眼都是自責和歉意。

他們都沒有去找宮九卿，因為知道，此刻的宮九卿肯定是傷心欲絕。

但是那又如何？沒有人能夠安慰他，他們也沒有資格去安慰他。看著他痛不欲生，自己也會心痛到窒息。

所以選擇不去看，哪怕知道，也不去看。

就像孤墨銘說的，害怕自己不狠心，無法做到最後。

所以，痛就痛吧。痛了，一切都才會好起來。

然而離茂秋卻猜錯了，他以為孤墨銘也不會去，但是孤墨銘卻依舊忍不住的去了。

他就站在離宮九卿不遠的地方，只是宮九卿屏蔽了五感，如同一具屍體般感受不到他的到來。

孤墨銘就站在那裏，面無表情，像是一個站著的傻子一樣雙目無神。

不知道，要怎麽安慰，也知道不能安慰。他是始作俑者，有什麽資格安慰他？

既然要痛，就一起痛吧。看著你痛，我也痛。

就連殺敵重傷，都未成見得有這般的痛過……

……#####(胡椒又說話：大家覺得這樣就虐了嗎？不，這只是開胃菜……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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